【冰秋】霍格沃兹记事
•五个小片段，五个小故事
1
一封信静静的躺在地上。
这里没有邮筒，信是从门缝地下塞进来的。洛冰河捡起来，发现这是一封很厚的信，上面用翡翠绿的墨水写着：
洛川街
东面第三个小巷
最里面的房子。
洛冰河先生收。
洛冰河震惊的把信翻转过来，看到上面有一块蜡封，一个盾牌纹章，大写的H字母周围围着一头狮子，一只鹰，一只獾和一条蛇。
它的信封是羊皮纸做的；封口的火漆印让人想到城里最顶尖的皮靴店，古朴又优雅；翠绿墨水的字迹是没有任何瑕疵的花体字。
如果不是写了他的地址和名字，他绝对会怀疑是邮差宿醉后糊涂地送错了信。谁会给他寄信？自从他的养母死后，他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了任何亲近的人。
这封信和这里格格不入，很显然它不应该出现在洛川街的巷子里，这里就像是繁华的城市掩盖住的污点——人们贫穷着挤在窄小的巷子里，疲于生存，每天为了面包发愁，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斗，谩骂声和地上的垃圾一样多。
可是现在出现了，是给他的。洛冰河颤抖着撕开信封，抽出了里面的信纸。
亲爱的洛冰河：
我们愉快的通知您，您已获准在霍格沃兹魔法学校就读。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。
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。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。
沈垣 谨上
后面还有一大叠。大概是书单和装备表。
洛冰河惊讶地又看了一遍，他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是某个无聊的人想要捉弄他，看他好玩的反应以作嘲笑他的谈资。
他拿起另外的纸，看了看所谓的书籍和装备。洛冰河越看越觉得莫名奇妙。一大串的书、魔杖、大锅、玻璃小药瓶……他在这个城市那么多年，根本没看过有卖这些东西的地方。
他也从未听说过霍格沃兹这个学校——还是一个魔法学校！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魔法呢？
洛冰河把信往桌子上一丢，穿上外套准备出门。他现在有更应该操心的事——昨天刚找到一份新工作，以保证接下来的几天的面包。
刚关上屋门，洛冰河就听到头顶一阵呼啦啦扑腾翅膀的声音，抬头一看，竟是一只雪白色的猫头鹰。
它披着晨曦从房顶上起飞，消失在了天际。
傍晚洛冰河回来时，发现家门口多了一个人。那人穿着一条一尘不染的白衬衫，怀中抱着一个公文包，很没形象地蹲在地上，嘴里还叼着一块吐司。
看上去就像大街上常见的上班族，洛冰河见过几万个这样的人，却唯独这次移不开眼。
就好像有魔法一样。
周围的人有意无意地把目光聚过来，审视的、好奇，伴着窃窃私语。可当事人却毫不在意。洛冰河走到他边上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，他小心翼翼地开口：“先生……请问你找谁？”
那人听到声音，忙站起身，整整衣襟，露出一个笑容，说：“请问洛冰河是不是住在这里？”
洛冰河一愣，有些难以置信地说：“我就是……你……找我？”
“简单自我介绍一下，我叫沈垣。初次见面，洛冰河同学。”
沈垣被洛冰河请进了家门。天已经有些暗了，洛冰河打开了屋里唯一一盏灯，虽然昏暗得可以忽略。
“首先，恭喜你被霍格沃兹学校录取，入学通知书你应该已经收到了……”
“什么？”洛冰河忍不住开口问道，“先生，你可能搞错了什么……我并没有在这个霍……霍格沃兹学校报名。”
沈垣笑着摇了摇头。“霍格沃兹是不会出错的。”他走到桌旁把公文包放在那里，继续说，“霍格沃兹也不需要主动报名，事实上，就算你主动报名也不一定能入学……”
可纵然洛冰河理智上觉得有多么荒唐，情感上已经不由自主地往沈垣身上偏。这可能是真的，他想，或者说，他希望是真的。
他开口问：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魔法吗？”
“当然，不过听上去可能有点荒唐。我说了你可能不信，应该还是亲眼看一下更有说服力……”沈垣拿过他的公文包开始翻找，最终被他掏出了一根细长的木棍。
“这个灯也太暗了。”沈垣抬头看了看，然后举起那根木棒对着灯泡一挥，嘴里同时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。
神奇的事发生了。洛冰河看到那个昏暗的旧灯泡闪烁了一下，下一秒，突然就发出了强光，整个房间都明亮了起来。
洛冰河睁大了眼睛，难以置信的看着沈垣。
“这只是不足为奇的一个小小的魔法，巫师的必修课。”沈垣说，“你以后会学到更多。”
洛冰河咽了咽口水，带着希冀地看着沈垣，小声问他：“还有别的吗？”
“当然。”沈垣又挥起了魔杖，洛冰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，这回他看到沈垣的手在空中一挥一抖，然后……
桌上的信封突然悬浮了起来，飘在离桌面五英寸的空中。沈垣又挥动魔杖，信封突然变成了一块热气腾腾的面包。最后，沈垣把面包变回信封，并使它重新回到了桌子上。
洛冰河看的眼睛都直了。
“这……我的天……”洛冰河结结巴巴地说，“我从来没有听说过……魔法，巫师……”
“魔法的世界是对麻瓜们保密的。”
“麻……麻瓜？”
“就是不会魔法的普通人，他们对我们的世界一无所知。”
男孩显得有些兴奋。他突然发现了一个新奇的，还不为大多数人所知的秘密。他的心跳开始加速，然后迫不及待地问：“我也可以做到吗？我是说……我也可以使用魔法吗！我也可以想您一样厉害吗！”
“当然。”沈垣把他的魔杖收起来，“刚才只是魔法世界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，只要你在霍格沃兹好好学习……”
听到这里，洛冰河的心又突然沉了下去。他拿过那张写了一长串必备物品的单子，勉强开口说：“可是……我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里买……我也没有钱。”
他当然想上学，更别说是这样一个神奇的有趣的学校，可他现在连肚子都填不饱，更别说一件魔法袍了。
“你不说我都要忘了，我今天来是为了另一件事……请允许我夸赞一下——霍格沃兹是一所与时俱进，关爱学生的学校。”沈垣从公文包里抽出了一张纸，“这是贫困学生资助协议，霍格沃兹将提供你在校期间的一切费用。”
洛冰河惊讶地接过了沈垣递过来的羽毛笔，然后看着沈垣将一瓶墨水推到了他的面前。
洛冰河还从没正儿八经的写过字，但是他很庆幸自己会写。虽然不是很好看，但至少没有在沈垣面前丢脸。
小心翼翼地签完名，他看到沈垣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了另一个本子。很厚，墨绿色的封面印着些古朴的花纹。
“我在隔壁街上的店里买的，怎么样？我还没怎么用过麻瓜的笔记本呢。”
“很好看。”洛冰河说。
沈垣像是获得了莫大的鼓励，拿起羽毛笔，翻开第一页写下了“霍格沃兹记事”的字样。“呀！”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，提笔在右上方添了个小小的“沈垣的”。
洛冰河不由得多看了两眼，沈垣解释说：“沈垣的霍格沃兹记事——我的日记本。”
洛冰河了然的地点点头。日记是个人隐私，他不会多问，只是心里不由得开始想着，他会写到我吗？巫师应该会很忙，那他今天来找我的这件事，会被写进日记里吗？ 洛冰河悄悄地看了一眼沈垣，心中起伏不定。
可他不知道的是，沈垣的霍格沃兹记事，就是从洛川街的这间小破屋子开始的。而洛冰河，成了第一位主角。
他更不知道的是，“洛冰河”这个名字，日后将成为这本日记的常客。
2
沈垣赶到图书室的时候，正看到明帆指着洛冰河大叫：“我亲眼看到他去禁书区了！”
洛冰河看上去很想反驳，甚至攥紧了拳头——但在看到沈垣的那一刻就陷入了沉默。沈垣走到对峙的两方中央，说是对峙，其实看上去倒像是明帆领着一帮人围攻洛冰河似的。
“你知道违反图书室的规定——偷跑到禁书区——要扣多少分吗？”明帆颇有些得意，像是洛冰河已经领了罚。
沈垣知道明帆看不惯洛冰河。一个成绩优异能力出众，得老师关心的级长，可一遇到洛冰河就好像瞬间智商下线，平白无故都得给对方找点不痛快。
可你们不都是格兰芬多的吗？！多大仇！这么指望学院被扣分吗？
站在明帆边上的一个人说：“我可亲眼看到他往禁书区去了。”
明帆也指着洛冰河的位置说：“教授，你看他桌上，什么书都有，一个三年级生哪里用得着？怕不是为了偷禁书作掩护……”
“我没有！”洛冰河猛地开口，像是沉寂着的火山猛然爆发，一时间周围竟安静了下来。
洛冰河自己也是一愣，他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了一眼沈垣，小声解释：“我只是路过。”
明帆还想讲些什么，沈垣忙抬手制止了他。
他走到洛冰河的桌前，开始翻找那一大堆叠得几乎比人高的书。就像明帆讲的，大多都是超纲的课本。沈垣虽然猜不到洛冰河想干什么，但是很明显的是，里面并没有禁书。
“没有禁书区的书。”沈垣转头看向越聚越多的人群，“我想，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。”
明帆似乎有些不平，却是没再说话。
“这件事就到这里吧。图书室禁止喧哗，以后有事先联系教授和管理员。”沈垣看了明帆一眼，“下不为例。”
明帆顿时没了气势，低着头领着一帮人走了。
洛冰河一直站在沈垣边上，等人都走完了，才小声说了句：“谢谢教授。”
“谢什么？没有就没有，我也不过是凭证据说话，你要是真的违反规定，我也不会包庇你。”沈垣走到洛冰河的桌旁，望着那堆书“你到底在干什么？”
洛冰河回答他：“是沈九教授布置的作业。”
沈垣又开始有点头疼了。他的哥哥、霍格沃兹副校长、斯莱特林院长——沈九，大约和洛冰河八字不合。
先不说每天想方设法地为难，然后扣格兰芬多的分数，还隔三差五就布置些额外的论文和试卷。
比如这张……沈垣拿起桌上的羊皮纸。上面是一大堆题目——有关于黑魔法防御课的，超出三年级学生知识范围的题目。
洛冰河已经写了一些了——虽然大多都不太准确，而且也太过费时，周末这一整天根本不可能写完。
沈垣想了想，拉过了一只椅子。
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问我。”他朝洛冰河眨了眨眼睛。
3
“尚清华！”沈垣大吼，“这是魔咒课的教室，要煮魔药回你办公室里去！”
尚清华忙说：“诶哟垣哥，别介意，我又没干啥，煮个魔药又不是炸药。今天不是没人上课呢吗……”
“你在做什么？”沈垣绕到他边上看了看那堆药材，“复方汤剂？”
尚清华扬了扬手中的瓶子：“我在创新如何用复方汤剂变成动物……我已经做好了，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。”
“我想你最好用自己做实验。”沈垣说着，拿过桌边的水杯给自己倒了杯水。
尚清华端详了一会儿手里制作完成的魔药，然后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头说：“哦对了，垣哥，桌上那个杯子你先不要……”
晚了。
沈垣一口水灌进嘴里，就知道发生了什么——他尝到了一股煮太久的包心菜的味道。
“你用我的杯子装复方汤剂？！”沈垣猛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，发出“咣”的一声。
尚清华有些心虚地说：“我刚来的时候发现没带装魔药的玻璃瓶……我就是借用一下，我刚想提醒你，谁知道垣哥你这么……渴。”
肚子有点疼——是复方汤剂开始发挥作用了。沈垣怒视尚清华，恨不得拿出魔杖抽他脸。
尚清华还在安慰他：“别急啊，你杯子里就那么一点点，能不能起作用还另说，就算有效果，估计也就是几分钟……”
沈垣面无表情的转头看着从长袍里伸出来的毛茸茸的大尾巴。
“狐狸。很好，尚清华教授，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敢往复方汤剂里放一撮狐狸毛。”
“那可是是北极狐。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搞到……”尚清华说到一半，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沈垣顺着他的视线摸了摸脑袋，摸到了两只耳朵——当然是狐狸耳朵。
“尚清华！”
突然，吱呀一声，教室的门被打开了。
洛冰河的头探了进来：“宁学姐说沈垣教授你在魔咒课的教……”
教室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。
洛冰河进也不是出也不是，就那么僵在了门口，话没说完，嘴巴还张着。
沈垣面无表情的站在桌前，感觉自己头上的耳朵好像抖了一下。
尚清华是唯一个有动作的，他飞快收拾好桌上的药材，然后又飞快地说：“好了，洛冰河同学有什么事就说吧我先走一步。”接着十分敏捷地从洛冰河身旁窜出了教室。
洛冰河又愣了一会，像是看出了沈垣情绪不太好，忙低着头准备离开：“老师我一会儿再来……”
“有问题就问吧。”沈垣拉开椅子坐下，示意洛冰河过来。
五年级的普通巫师等级考试在即，以洛冰河平时的成绩根本丝毫不用担心，可他还是变得用功了许多。他坐在沈垣边上，摊开了课本。
沈垣以为就那么一口，几分钟就能复原，没想到直到他给洛冰河讲完题目，那条毛尾巴依然拖在身后。
尚清华到底创新出了什么东西！
洛冰河合上书本，小心翼翼地问道：“老师你还好吗？”
沈垣说：“没事。但是我得提醒你……千万不能往复方汤剂里加动物的毛发。”
“这是……什么动物？”洛冰河转头开始研究那条尾巴。
“狐狸。”沈垣一把扯过尾巴，摸了两下，“手感倒是还不错，至少我得感谢他没拔一只秃毛狐狸的毛……”
“老师对的尾巴有感觉吗？”
“没什么感觉吧……”沈垣想了想说，“毕竟不是自己身上原来的东西，可能感官也迟钝些。”至少他自己摸的时候，什么感觉也没有。
沈垣放开他的尾巴，那尾巴直接掉入了洛冰河的怀里。洛冰河一愣，盯着那毛茸茸的大尾巴看了一会儿，鬼使神差地摸了一下。
沈垣顿时一个激灵。
“好软啊这个毛。”洛冰河眼睛一亮，沈垣却是整个人都僵在了位置上。
他万万没想到的是，自己摸的时候没感觉，到了别人手上却完全不是一回事。可他刚才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跟洛冰河说没事，现在要是制止洛冰河，这面子往哪里搁？
更何况……沈垣咬了咬嘴唇。他总觉得这事让人难以启齿。
倒也不是不能忍，可洛冰河像是摸得上瘾了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尾巴毛的手感确实很好，还是因为得了沈垣许可就肆无忌惮，洛冰河有一下没一下地摸来摸去，简直没完没了。
少年的手骨节分明，柔软的指腹、握笔处的薄茧，每一分都被无限放大。
沈垣只觉着阵阵酥痒的感觉从尾巴上传过来，一路向下炸到他脚趾上。他绷紧了脊背，想让自己看上去显得自然一点。
终于，在沈垣觉得自己都要僵成一块木板了，该死的“创新”复方汤剂的药效消失了。
尾巴和耳朵也随之消失了。
洛冰河看了看突然变得空空如也的手，心里还像毛尾巴一样软乎乎地飘着，感觉好像有些意犹未尽。
然后他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到底干了什么——他居然对着教授的尾巴摸了那么久！洛冰河瞬间涨红了脸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沈垣，发现沈垣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，悄悄松了一口气。
“我我我……我先走了教授！”洛冰河慌忙地站起身，胡乱收拾了桌上的书本，便冲出了教室。
关上教室门的那一刻，洛冰河又回头悄悄看了一眼沈垣，沈垣支着脑袋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教授的耳朵好像有点红……是复方汤剂的副作用吗？
4
令人激动的魁地奇比赛终于开始了。
这是洛冰河参加的第六次魁地奇比赛——他从一年级就破格被沈垣选进了格兰芬多的魁地奇球队。他是一个十分出色的找球手。
天气不是很好，阴沉沉的，但是格兰芬多的队员全部充满了干劲。
“打下漂亮的第一场胜仗！”队员们围在一起大喊。
随即，队员们昂首挺胸地带着他们的扫帚走进了球场。
裁判柳清歌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，用他那一贯平淡的声音说：“请大家公平竞赛。”
担任解说的沈垣匆匆跑到看台上。
“你干什么去了？”沈九瞥了他一眼，“再不来你是想让我帮你解说吗。”
沈垣见识过沈九解说。那是沈九第一次解说，他上来先暗里讥讽了一下裁判柳清歌，吓得沈垣以为柳清歌要摔扫帚上台打架了。接着，比赛开始，要么沉默不语，要么突然冷笑一声，把击球手一个漂亮的攻击贬得一无是处。
然后就成了他最后一次解说。
“你可别跟我说你在楼梯上摔了一跤。”沈九靠在椅背上说。
沈垣拍了拍沾着灰的长袍，尴尬地笑了一下。
“干了蠢事还挺开心，我看你是把脑子都摔掉了。”
“不是，今早水晶球预示有坏事发生。”沈垣坐在沈九旁边的位置上，笑着说，“我已经摔了一跤，所以格兰芬多今天一定会有好运气。”
沈九闻言甩了个白眼，说：“傻的，我看你就守着那个破球过一辈子吧。”
“请大家骑上飞天扫帚。”赛场中央的柳清歌喊道，然后他吹响了哨子。所有的人一瞬间全都飞上天空——比赛开始了！
“好的我们看到鬼飞球现在在赫奇帕奇的队长手里……”沈垣立刻开始解说，沈九也不打扰他，一副大爷样靠在一旁观看比赛。
沈九对沈垣解说的评价是“废话太多”，“抓不住重点”
洛冰河躲过了一个游走球。
“反应迟钝动作混乱，这么多年了连基本功都没有，也不知道怎么练的，亏你还当个宝贝。”沈九冷冷地说。
“漂亮！洛冰河一个侧身完美地躲过了角度刁钻的游走球，我敢说少有人能做出这么干脆利落的动作了！”沈垣激情大喊。
他们两个的声音同时传进了话筒，又同时响彻了整个赛场。
一时间，人声鼎沸的看台诡异地安静了下来。
比赛依然在继续。
但是天更阴沉了，大片的乌云压在赛场的上空，好像下一刻就要砸下来似的。赛场上同样一片昏暗，视线受阻，队员们的动作也稍稍慢了一点。
“洛冰河有动作了！他突然加快了速度——是看到飞贼了吗！”沈垣激动地大喊，也顾不得沈九给他翻白眼。
他还想激动地给洛冰河加个油，突然，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，盖过了话筒的声音，盖过了满场激动的呼声。
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，整个赛场都在颤抖。
飞在半空中的队员们全部停下了，人声鼎沸的场地也变得鸦雀无声。就在这时，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四周，下雨了。
雨来得突然而又凶猛，学生们一瞬间又乱了起来，念防水咒语的、往回跑的，乱成一团。
“摄魂怪！”混乱中不知有谁喊了一句，像是给火里浇了把油，直接把锅炸了。沈垣震惊地回头看向沈九，发现对方皱起了眉头。
这里怎么会出现摄魂怪？
不只是摄魂怪，还有许多的阴尸。甚至观众席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博格特。
柳清歌反应最快，骑着扫帚就像向发生骚乱的地方飞去。手里握着魔杖，白光从尖端绽出。
“高年级的那几个！愣着干嘛！”柳清歌打得正欢，还有空回头大吼，“你们黑魔法防御课是用来喝下午茶的吗？”
沈九拍桌而起。
“柳清歌你他妈的什么意思！”
沈垣即时拦住了要下去和柳清歌干架的沈九。
就在这时，突然有一个人骑着扫帚飞速进了赛场，直奔柳清歌。是季珏，他对着柳清歌说：“城堡外有黑巫师在进攻！”
他的声音有些大，不少人都听见了。
沈垣当机立断，拿过话筒就说：“请同学们赶紧回到城堡，各级长注意维持秩序……”可大雨中一片混乱，根本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，看台上还是一团糟。
岳清源昨天刚带着几位老师离校，柳清歌也是今早才突然回来的。现在就出了这些事……是巧合吗？
“哥，你能维持一下秩序吗？”沈垣在雨中大喊，“太乱了！得先让他们回城堡！我去通知岳……”
沈九的脸一瞬间就垮下来了：“通知谁？你是觉得我没能力，非得等岳清源来了才行吗？”
沈垣知道自己说错了话，忙解释说：“哥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“那你什么意思？”沈九冷笑一声，“你都能指着鼻子安排我了，能耐了啊沈垣。”
“哥！”
沈九看向乱糟糟的人群，说：“这点小事就慌成这样，有什么用，天天也不知道学了什么东西，我看还不如去喂摄魂怪。”
沈垣又想说点什么，被沈九一个眼神瞪了回去，他看着沈九用魔杖指着自己的喉咙：“声音洪亮。”
“低年级在前高年级在后，大声喧哗的扣五十分！十分钟内还有人呆在这里就给我打扫一周的厕所！”
沈九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赛场，压过了骚乱。
沈垣震惊了。
学生们立刻安静了下来，虽然不清楚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，但是那可是整整五十分！而且打扫厕所和五十分，两者的恐怖程度完全不相上下。
“扫帚给我。”沈九伸手拦住了一个刚刚落在看台上的魁地奇队员，队员愣了一下，把扫帚递了出去。沈九跨上扫帚，冲沈垣说：“你赶紧管你的那群宝贝学生去吧，另外，你要是敢通知岳清源，以后就别想出现在霍格沃兹里。”
不等沈垣回答，便直接向城墙去了。
有了沈九的威慑在前，沈垣很顺利地把学生们都送进了城堡。
“人都齐了吗？”沈垣匆匆跑回格兰芬多的城堡。
“报告教授，少了一个。”
“什么？谁？”
明帆瘪了瘪嘴，极不情愿地报出了一个名字：“洛冰河。”
沈垣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，正看到柳清歌回来。他浑身湿透，满脸怒容，长袍破了一大块，边缘有烧焦的痕迹。沈垣大吃一惊，什么人能把柳清歌招惹成这样？
可柳清歌脚底生风，一副生龙活虎还能再打十个的模样，看上去完全没事。
他看到了沈垣，停下了脚步，稍微缓和了些表情说：“暂时没事了，我已经派猫头鹰送信给岳校长了。”
“操场上那些……”沈垣皱着眉说，那些摄魂怪出现的太过突然，根本不可能是从外面攻进来的。
有内鬼。
事关重大又没有证据，柳清歌沉着脸说：“现在所有人都不准离开校园，等校长回来再查……对了，你要去哪里？”
“有个学生没回来，我去找找。”
柳清歌点了点头，刚想离开，就见沈九从他对面的楼梯走了上来。同样是浑身湿透，狼狈不堪。
四目对视。
沈垣感觉空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住了。
两人直接转头就走。
沈垣有些头疼，但他暂时没空调节这两人的矛盾，洛冰河还不知道在哪里乱窜呢。他跑进了自己办公室，在抽屉里翻出了活点地图——学生时代用来调皮捣蛋的神奇助力。现在他成了学校的教授，什么地方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去，不用防着教授，倒是可以用来监视学生——虽然他从没干过。
“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！”沈垣用魔杖轻轻敲了一下羊皮纸。
墨水线条从魔杖尖开始蔓延，交织出了复杂的图案。沈垣看到标着柳清歌和沈九的小点已经分别回到了各自的办公室，心里松了口气，然后又开始寻找洛冰河。
出人意料的是，洛冰河居然在城堡最外面的城墙上。
他去那里干什么？事情不是已经被沈九和柳清歌摆平了吗？沈垣皱着眉头把地图塞进怀里，急匆匆地冲出门，没来得及看到洛冰河旁边出现了另一个黑点。
洛冰河浑身都是水，脸色苍白，被逼到了城墙的边缘，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巫师，宽大的黑袍遮住了他的脸。
“钻心剜骨！”黑袍巫师大喝一声。
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。
洛冰河无比惊异地望着手持圆盾、突然挡在他面前的沈垣。
圆盾应声碎裂。
“教授！”洛冰河震惊地叫出声。
沈垣点点头，没说话。防是防住了，可是对方的实力远在他之上，慌忙之中变出的盾也并不坚硬。自右手蔓延，整条手臂都是钻心的疼痛。
“你倒是护着他，你知道他是谁吗？”黑袍巫师笑了一声。
沈垣冷着声说：“我当然知道他是谁，我也知道你是谁。你不在北方好好窝着。怎么想到要来找霍格沃兹的麻烦了，漠北君。”
漠北君沉默了一会，却顾左右而言他：“天琅君的后人竟然被你们关在霍格沃兹圈养成了什么都不会的废物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沈垣震惊道。天琅君，曾经盛极一时的强大黑巫师，搅得整个魔法世界不得安宁，最终各方牺牲不小，才终于将他打败。
“阳光终将被乌云遮盖。”漠北君依旧自说自话，“你应该到自己的地方。”
最后这句话，他是盯着洛冰河说的。
沈垣震惊地转头看了一眼洛冰河。就在这时，漠北君举起魔杖：“钻心剜骨！”竟是直接奔着沈垣而来。
洛冰河上前猛地抱住沈垣往旁边一躲，一时没站稳，两人都摔在了地上。漠北君一击不成，又举起了魔杖。
“阿瓦达索命！”
一道绿光从沈垣的魔杖中射出——是洛冰河发出的攻击。
漠北君闪身躲开，说：“还不错。还没彻底废了，可霍格沃兹终究不是你该呆的地方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一晃眼，漠北君就消失在了原地。
沈垣一言不发，从地上爬了起来，顺带着把懵了似的洛冰河也拎了起来。
“教授……我……”洛冰河语无伦次，仿佛难以相信似的看了看手里的魔杖。
他刚刚做了什么？！
沈垣站在他面前看着他。
“对不起，教授……我……”洛冰河不知所措，看上去快要哭了。事实上，他满头满脸都是水。
“阿瓦达索命——不可饶恕咒，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咒语……霍格沃兹不会教黑魔法，你是从哪里学来的——你学了多久了？”
洛冰河低下了头，半晌，哽咽着小声说：“你说黑魔法并不是十恶不赦的……只要用在正确的地方……”
“缴械咒和变形咒都可以抵御钻心咒。”沈垣打断了他，“可你想杀了他。”
沈垣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，他从来不会这么咄咄逼人。
阳光终将被乌云掩盖。
它将吞噬古老的城堡。
惟有将亘古的诅咒驱赶。
但诅咒永远不会消失。
沈垣学生时代的占卜课成绩一直是优秀，他预测的事从来没有出过错。他的水晶球跟随他多年，头一回告诉他这么模糊不定的预言。
是个难题，和难以实施的答案。
“您不信我。”
洛冰河望向沈垣的眼睛。沈垣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，他觉得自己永远也忘不了这个眼神了。
下一秒就被雨幕阻隔。
5
洛冰河在沈垣的办公室中理书柜。
他被沈垣以“已经毕业就不要来捣乱”为由赶出了魔咒课教室，又被“不要破坏学校公物”的理由关进了沈垣的办公室。
“每次都是柳清歌……教授先来找我麻烦的！”洛冰河抗议。
“你该庆幸最近这两天我哥出差，不然整个学校都要完蛋。”沈垣不由分说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。
他就只能帮沈垣理理书柜。
“扑通”一声。什么东西掉了下来。
那是一本很厚的本子，掉在地上，正好翻着有字的一面。
“x年x月x日
明天是魁地奇比赛，赫奇帕奇今年新来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击球手，但是没有关系， 因为格兰芬多有最出色的找球手。”
洛冰河捡起了本子，手有些察觉不到的颤抖。这个本子，他再熟悉不过了。
沈垣的霍格沃兹记事。书页有些泛黄，封面沾满了灰尘。
最新的那一篇是八年前，后面就没有了。后面的事大概是可以进入真正的“霍格沃兹记事”了。
八年可以发生很多事。
比如说，他被沈垣赶出霍格沃兹，现在又站在沈垣的办公室里。
比如说……
“冰河？”
门突然被推开了，是沈垣。
洛冰河一慌，下意识想把本子放回去，可是已经来不及了。“对不起，教授。”他把本子放在桌子上，“它掉在了地上……我只不小心看到一点。”
沈垣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，笑着说：“哈，没事，都是记得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，看了也没关系。我都好久没用过了。”
洛冰河低低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沈垣坐在桌前，拿起了一只羽毛笔。
“也许我可以重新记起来，毕竟日记在以后会是一种美好的回忆——中午吃什么？”他看了看洛冰河，蘸了常用的绿色墨水。
洛冰河说：“我烤了几块南瓜馅饼。”
“好。‘今天中午准备吃的是冰河烤的南瓜馅饼。’”沈垣一边写一边念着。
他写得很慢，很认真。
就像当年寄入学通知书的时候，一笔一划地写出洛川街的地址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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